第一百九十四章 亲自去瞧瞧(1/ 2)
丈夫?
“还不都去当劳工了,”刘大婶念叨着,将滚*烫的饼递给顾卿洵和虎子,小男孩狼吞虎咽起来,她宠溺地拍拍儿子的脑袋,“这下游的石门堰你们可知道?”她见陆以蘅点头才继续,“督造两年了,去年年底的时候收了工,役夫足有八万,因为兵丁不够,这才取调民夫,现在石门堰是收了工又将人都拉去山上,说是……说是截流筑坝。”她用油纸将饼包起来才递给陆以蘅,生怕弄脏了那姑娘的手。
陆以蘅咬了一口,香甜香甜的:“取调民工,朝廷里该给的不少吧。”
“哪儿够!”刘婶说起就不断哀叹,“一开河工就得截流、就得封江,就咱村头那条河,连的可是旻江呢,封*锁了江面又圈了山林,许多人没了生计只能去当劳工修河堤。”
山水连环十里八乡,有人靠开垦庄稼也有人捕猎打渔,这一竿子下来,上下游多少人都得泡在水里过活,否则何必勤勤恳恳的日子不过非得妻离子散的去当苦役?
顾卿洵了然,叹了口气:“这我倒是听说过,前两年湖域总督来监察,也不过是走马观花,酒后吐真言才唠叨着说是不少劳工拿到手的银子都不够养家糊口的。”
“先生说对了,”刘婶就跟找到知音人一般,眼睛里都闪着光,“就算有心想要修筑堤坝缓解旱涝,可这泗水地大物博,就、就光咱下游这片儿捞不着名头的管事都能有十几二十个,一座县衙里还指不定几个老爷呢。”妇人摇头感慨,银子还不都是一层层一阶阶给盘剥下来了,苦的累的都是他们这些劳工。
“若是这县衙败了,还有知府道台,还有朝廷啊。”陆以蘅下意识跟上。
“狗屁朝廷!”刘婶说到激愤处,忍不住破口大骂,“姑娘你是有所不知呢……”她拍拍陆以蘅的臂弯,只道这丫头是个不谙世事来游山玩水的小姐,“泗水的堤坝跨过多少回了,隔三差五的修筑补缺,不是这儿决了堤就是那儿垮了墩,”刘婶一副深知黑暗过来人的表情,挤眉弄眼的,“这银子不够当然就只能东拼西凑,说是省料子其实是劣料子,运气好些,抵过了今儿个雨季,运气不好,还不是坑了下游的村子,十来年前我那阿姐可是亲眼瞧着的,筑坝堤岸上的蚬子壳,亮晶晶白花花呢。”
那一年不也听说派了什么朝廷大员下来视察验收,结果呢,还不是垮了一半,朝廷连个屁也没放。
刘婶嗤之以鼻也习以为常。
陆以蘅顿了声,她记得很清楚,工部侍郎在都察院哭的稀里哗啦,吐露出的真相不止是贪赃受贿,更有下级官吏隐瞒灾情谎报民生。
简直,罪该万死。
妇人拍打着微微发酸的腰背抱起床榻上的小儿听着屋檐落下水珠,小雨细密却没有要停的迹象,她隔着窗花看着外头早已沉寂的天色,嘴里寥寥哼着似给孩子的歌谣:“‘一道惊山起,三七不过海’,”听着更像是当地的民谚,“今年怕又是灾年啊。”刘婶兀自惆怅。
“为何?”陆以蘅将热饼吃的一干二净。
“这是开春以来的第一场雨,咱们俗称‘惊山’,”惊动山神之意,“往年还得隔大半个月落下,今年早了。”
“这雨并不大,怎说是个灾年?”顾卿洵伸手将陆以蘅指腹下的油纸抽出,折折叠叠拗着痕迹。
“若是大暴雨倒好,老人们说,暴雨是山神在发怒,气消了便雨过天晴,今年的雨水不会连绵不断,反而是这般小雨,恐怕接下来的两个月,山上要出洪啊……”刘婶自小生长在泗水,对于山里和天气情况了若指掌,老人们的话似乎都成了金科玉律。
她的意思是,今年的雨水来的早,雨季持续长,不是个好兆头,一旦山上泄洪,很可能冲垮几道截流小坝,下游的石门堰若撑不住,十里八乡都会成为一片汪*洋大海,三七,便是第三个七天,一个月之内,就能见分晓。
陆以蘅呲牙倒是被这些玄乎的民谚折腾的起了一身白毛汗。
“我听说山中早已建成三方蓄水池,正是将截流筑坝处设置在多峡地带,大婶您觉得不妥吗?”相比那些知府衙门里的头头是道,陆以蘅反倒更喜欢和这些山民村民打交道。
刘婶愣了愣摆手笑道:“妇道人家的哪儿说的上话,衙门里说山里有五处截流,虎踞峡道本多有断水流,一到雨季便湍流勇急。”
陆以蘅倒是将她的话都默默记在心里:“那上游截流的虎踞峡是在哪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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