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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节、天变(1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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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天变

山娃麦子收完了,还要碾打,晾晒,接着秋种,他已忙晕了。但是很高兴,他家的土地多,粮食也最多,于是成典范。因此,左邻右舍来求他,是预定明年的种子,再要求秋天的种子,他都竭力答应了。于是,他到集贤,找杨明慧,确定所要的种子。杨明慧道:“我都说好了,然而少,是少量地满足给大家。”山娃道:“那再买,花高价?”杨明慧问:“是有钱了?”山娃道:“还没有,仍然要靠你说说,许推迟还,或少还,再想借?”杨明慧道:“你心太急了,也太大,怕账太多,背不动?”山娃道:“只要能把地种上,就能有收,就能马上还。”杨明慧问:“哪不买工具了,还有高利贷?再要有摊派,你咋整?”山娃道:“没有摊派,才想趁少,要尽量翻身。主要是,人的兴致都上来了。”杨明慧道:“还是放来年,都缓一缓,是靠天吃饭。万一一旦遇天灾,债主都来逼你,你能咋扛?”山娃想一想,确是太急了,但不甘心,还想商量。可杨明慧看病去了,他才没办法,只好告辞,因此回家。回到家,他又与八爸商量,八爸道:“人说得对呀,真遇天灾,都是你扛,你咋办?”连八爸也不支持,他才没办法,只好去说明。

就在他向人们说明的时候,谭德懿换心思了,怕他夺气焰,于是拉拢人,却是征税。谭德懿派谭彪进各家,通知人,说是政策改变了,得上级的命令。因此,人都赶来,求他:“还不到时候,你去说说?”谭德懿道:“让我咋说呀?最多是减少。你不见?到处打仗,于是征税提前了。”人就夸他,说道:“减少好呀,要尽量少。”谭德懿道:“那当然,你们也赶紧准备。”因此,人们匆匆赶回家,急备公粮,而夏忙还没有结束,秋种更不敢开始。终于到交粮的时候,人们发现:到底是谭家的粮食最多,土地最多,全赖于饥民们。在饥民们初来的时候,想落户,就得替谭家开地,还义务种地,义务收,这样才能得地。并且,他家本来就有长工和短工,于是粮食如山了,这还只是明处。还有暗处,为店铺,赌场,饭馆,财源滚滚伸进了镇里。这一切,都得益于谭德懿提前的眼光,见饥民就已经喜悦地见到了钱。他当时想:饥民虽为浮萍,但也有钱,因此要吃,才很容易挣到他们的钱。同时,他又和儿子商量:要大量地引进人,一经落户,就能长期挣到他们的钱。这两个目的都达到了,却也使老户们满意,人气顿时旺了,霎时成了大村子。于是儿子夸他:“高啊,还安全了。”他道:“好戏还在后头呢,再有钱,就布功德,为整个谭家。”因此儿子得命令,要加紧有钱。

可是,如何让钱来得再快?关键是人。于是谭家人做考察,论证饥民们哪个该去,哪个该留?因此饥民害怕了,竭力交粮食,并俯首帖耳。这时候,他们才找老户们,要杀一儆百。谭家人警告他们:“七天,最多是七天,迟了就要受罚。”因此老户们也得积极,加紧交粮食,岂敢有违于命令。于是,山娃来了,还替傅家人全都交了,既是报恩,也是提前让人度饥荒。因此,傅楸娃,傅桐娃,傅栓娃,傅全娃,傅明娃,齐来扛粮食,是送给谭家。谭家人特别激动,异常兴奋,热情就把粮食全收完了,还要管饭。山娃道:“不吃了,都忙着呢。”于是回去。在经过谭家麦场的时候,见人欢马叫,有人曳碌碡,有人抡连枷,有人扬场,有人扫地,好热闹呀。因此山娃眼热了,走上去,想打探消息,他问一人:“从哪儿里来,为何到此?”那人道:“我叫席山,老家河南。在家乡,连年打仗,先是南北相对峙,后是军阀混战,一直不安宁,于是逃出来。”一人也道:“我叫萧平,家是河西,最恨马家军乱抓人,因此逃出来。”山娃道:“知道了,两头都在打,怪道这么多人。”傅楸娃道:“还是关中好,有帝王之气。”席山道:“也一样,西安刚打完了。”于是几个人回去,却心中疑惑,谭虎咋还不回来呢?

回来后,赶紧行秋种,又种不进去,晴空万里无云彩。才发现,大地干裂着,翻开大嘴,肆意挥发着热气。更发现,草都死了,树叶枯了,但四下一律是青幽幽的。因此人们很着急,就捏一把树叶,马上变成渣渣,成粉末。这地咋种呀?无望了,肯定不够吃。还咋办?改种菜,着急灌溉,于是挑水。挑水也心焦,担心老天不下雨,冬种也耽搁。为规避心情,另加苫草棚,提前保暖,再不断祈祷。因此,男人女人都在忙,女人尤其重要,要保证冬天有菜。这样,女人时时浇水,并告诫饥民们:“要准备过冬的浆水。”在男人加固窝棚的同时,山娃告诉人们:“恰好烧山,继续辟地,是为扩大做准备。”于是又放火,再备工具,他就再赊账。并和杨明慧商量,让收药材,得的钱直接买工具。因此人奋勇,都争取积极,放火与开地同时进行。就才见,烈火漫延开了,白天是烟雾沉沉,晚上是火光缭绕。也又见,动物们重新在烈火中跳舞,却左冲右突出不去,于是哀鸣,惨叫,呜咽着哭泣。因此人悲哀了,故装听不见,但守候着夜空,深受着良心的谴责。动物们哪,也是命啊,何忍心当成一景?于是不愿意低头,看山上的景致;只有抬头,分辨星星,探天底。太虚啊,也太虚空了,缥缈深无底,吹气可动。可是,望久了,脖子疼。人们坐于黑夜里,只好说闲话,以解救心情,解散心中的苦闷。不料,孩子们笑了,忽大喊:“看,火线,成半个儿圆。”又激动:“看鹿,羊,还有狼,齐在跳,叫呢。”大人们愤怒了,吼道:“都闭嘴,回去。”他们头也不回,孩子们还是吓跑了。

在山娃家的院子,人们坐一起,傅老大道:“谭家行大运了,亲戚是县长,儿子当镇长,这叫朝里有人好做官。”他所说,是指谭龙再升迁了,理由是浩荡着替人们剃头。傅八道:“却是铁匠的功劳。”人就好奇,傅老四问:“你有铁匠的消息了?”大哥二哥也急问:“是来讯了?”傅八道:“是捎口信回来,说他解救了西安城,他在外围。”三哥忙道:“哪如今人呢?”傅八道:“来人说不清,他是手下,只让报平安。”傅老四问:“你说谭家与他,是咋说?”傅八道:“铁匠为反清领袖,打下关中,才换了县老爷。变了天,才有县长,镇长。”直到这一刻,他才想告诉人们,要说清楚。然而傅老六惋惜,问道:“他咋当官呢,而在刀上滚?他若当官,咱就好过了,多好的人呐。”傅老四道:“他目标大着呢,夺的是江山,要的是天下,岂能是你的想法?”忽然,傅老大哀怨了,说道:“他咋就只告诉你,而对别人不讲。”大哥这是咋了?傅八很奇怪,才道:“我俩的交道早。”三哥道:“我们都早啊?”说罢二哥也凄然,傅八不解,蒙在了鼓里。

这时,胡四端瓦盆出来,炖的是狼肉,烩白天的战果。他说道:“该吃了,都过来。”霎时孩子过来,冲他大喊:“我要豹子的肉,我要熊肉?”胡四笑道:“那到明天,这顿先吃着。”因此争夺,平娃抢到是腰子,能像个球,好把玩。兴娃抢到是肝,高呼:“黑馍来了。”锁子要舌头,为吓人;小花捏一段小肠,说像绳子。等到孩子满足后,才轮大人,于是分取。黄立问:“咋味道怪怪的,有点酸?”胡四道:“狼肉就这样。”黄立道:“是你不会做吧?”胡四道:“蒸焖煮都一样,味道是在肉里。”忽然,胡银花怒道:“就不能端远点,再不说?”还哭了,人都莫名其妙。胡四才小声告诉人们:“是她内心的伤,哭二老爹娘。”人们霎时明白了,就全不吃,让他端回去。黄立却道:“那才要吃,报大仇呢。”菜花便狠骂丈夫:“你闭嘴,一边去。”叶子道:“咱们一边去。”因此扶胡银花,拉菜花,三人一同到院子边上坐了。不料,孩子们也过来,手捧狼肉。叶子道:“去,去远点。”孩子们很无趣,只有进家里去了,留你们大人。于是,剩下大人还说话,山娃问:“刘振华想复辟,才犯西安,如今败了,今后将咋演变?”八娘道:“最好不缠小脚,女人都受罪死了。”八爸斥责她:“就为女人,关心这事?”八娘反驳道:“女人咋?也关乎一半的人,还不成大事?”四妈道:“对,你们男人太自私,知道是咋受罪?若我遇到铁匠,定要告诉他。”铁匠又被重新提了,四伯就道:“八弟呀,你具体说说,是铁匠的故事。”

傅八道:“具体我也不清楚,以前都是秘密,可事情还是太多了。你比如,吊死咱周户两县的老爷,就是让他家人指挥着杀的。还比如,除暴安良,安抚百姓,杀死田魁。再比如,这一回解救西安城,他从外围驰援,他是反清的世家。”大哥问:“哪以后呢?”三哥道:“是啊,说以后。”傅八道:“以后谁知道?目前还下落不明。”四哥道:“别打岔,再说别的事情。”傅八道:“别的也不清楚,是争天下,才一直封锁消息,很难向外人流传。”六哥道:“可他向你流传了?”傅八道:“实际不是流传,他担心火种灭了,才希望有人记起。”顿时,众人肃然起敬,也害怕,因此哀然了。忽然,黄立道:“他的志向也太大了,不然早坐衙门,替百姓出气。”傅老四道:“事已至此不由他,不看梁山泊上的好汉,哪一个能有善良的下场?”山娃道:“是伟大,却可惜了,白便宜了梦腾蛟等人。”黄立道:“那就没办法,武将夺天下,坐江山的是文人。”胡四道:“于是不公啊,英雄要在刀上滚,但让不义之人得利。若还万一死了,多冤枉。”傅家兄弟一齐愤怒,义愤道:“呸呸呸,不吉利,会说话么?”胡四大脸红,亏得是晚上,才守住尴尬。因此人无兴了,要散去,回家睡觉。留漫山火焰,映出彩霞,在夺星光。

星光下,谭家大院异常灿烂,热烈喧嚣。很多人,一齐吃酒,义气庆贺。庆贺直达第二天,接着送谭龙,威仪赴任。但见,谭龙坐绿妮大轿,前呼后拥达五十多人,齐举刀枪,鸣锣开道。才见千户村,对方人们已经接来,是迎接他们。因此,激烈放炮,尽情热闹。在进到村子以后,霎时,万人空巷,队伍绵长,是好大的阵势。拥挤过后,才向集贤,于是出发。却不停要歇下来,不断有接人的队伍,因此吃贡品,接受古乐。这期间,周围村子还来人,但不能靠近,也不许抬头,行的是古风,要尽显风流。终于,集贤近了,对方接过护城河,顷刻最热闹。在前面,是战鼓,古代皇帝御封的。在中腰,为彩女,玉女齐都舞长袖。在最后,是高杆社火,娃娃们齐吊进了天空。于是,引谭龙进镇中,两厢都是彩旗,左右为激越的喇叭,官员列队,最前面是人洒水。因此进衙门,坐官椅,已算谭龙到任了,却不久留,又返乡,列为谭龙的休假。这样,他就再回乡,见乡亲们,为荣归故里。可是,乡亲们人呢?齐没来,都躲着,是恨他。为的是征粮的时候,他把计策都用尽了,以对付乡亲们。于是,谭龙感觉很孤单,也很丧气,齐都是外乡人,也人满为患。因此,他进院子,县长还亲自接来,才高朋满座,接着吃宴。酒宴上,不得不请傅家人,傅家人才见县长的尊容,果真是一黑怂。那黑怂道:“今天,该三喜临门,是我替侄儿做主,应两门亲事,都给谭龙。”人们惊呼道:“是谁家的女儿?”县长道:“刘家和张家,都是望族,为千金。”顿时,谭家人大喜疯了,高呼:“祖宗啊,烧高香了。”梦县长道:“既然喜,接着庆,三天以后成亲,如何呀?”谭德懿狂叫:“愿意啊,早愿意死了。”周围人高呼尖叫。

于是紧张搭喜棚,邀四方宾朋,顿时人都来了,尤其是千户的人。这样人就都知道了,谭龙要娶两个富裕的老婆,唯一人在哭泣。第三天,行婚宴,一对新娘齐灿烂。谭彪先沾了妖艳的光,有人替他也说老婆,还一下子是两个,为大家闺秀。这一刻,谭家上下再喜翻了,于是谭德懿命令:锣鼓使劲敲,喇叭使劲吹,鞭炮要长期放响。这喜悦,谁家能有?而且喜悦不断,大儿子谭虎又回来了,还带着媳妇,是城里一位女学生。并且已有了儿子,叫谭青云,都能叫爷爷了。顷刻间,谭德懿喜晕了,醒来就哭,骂道:“畜生呀?害家人都担心死了。还有你的大事?也不提前说一声。”周围人笑道:“咋喜悦还都骂人了?”谭虎就解释:“是困住了,咋出得来,以后就紧张忘记了。再还想,我是谁?你的儿子你不知道。”谭德懿破涕为笑,骂道:“贫嘴。”又对儿媳哭诉:“他倔怂一个,要委屈你了。”儿媳道:“咋不会呢,他都是营长。”谭德懿吃惊问:“营长,是参军了?”儿媳道:“偷着去的,连我也瞒。是守城,才提升了。”谭德懿再哭骂:“不知死活的东西,多危险啊?”谭虎笑道:“都过去了,不参军,才危险。”谭德懿怒骂:“你去你干啥,会打枪?”谭虎笑道:“能学呀,还百发百中。”谭龙急来唤哥哥:“真的呀,是咋学?”谭虎道:“不慌不忙,我在城上,专对人头。”谭彪大叫:“我也要学,哥教我?”谭虎问他:“三弟有信念,难道是这个?”谭家人都笑了,唯他们懂。就见谭彪要摸枪,为一把短枪,县长道:“怕走火。”谭虎道:“子弹下了。”人才长了见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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